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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插在瓶里的花儿,你是奔驰在草原的风。所以你不会凋谢,却带走我所有的思念。
一九七六年十月初,田间的麦子金黄如焰。藏族农民欢庆丰收的传统节日“望果节”也随之而来。
这天一早,天蒙蒙亮,德吉央金就走进陈梦琪和赵小花的宿舍,为她们打扮一番。早八点半,众人在一队大院里集合。苏文望着一身藏式打扮的陈梦琪,眼睛都直了。
陈梦琪穿着艳丽的氆氇尼裙子,乌黑柔亮的长发间编着一条条彩穗,两条小辫从左右两侧盘起,像花环一样坠在耳畔。低垂的刘海上点缀着小巧的藏银头饰,晨光之下,熠熠生辉。她白皙的面庞在素面朝天的女孩里显得异常光亮,秋色里,回眸一笑,宛若众生倾。
德吉央金背着竹篓,装载的东西高高耸起,陈建国好奇,揭下竹篓上盖着的小毛巾,向里一看,不禁“哇”的一声。众人迅速围上去,纷纷垂涎三尺。只见竹篓里盛满了各种美食,有奶渣、炒青稞、酥油茶、红糖糌粑、风干牛肉,除此之外,居然还有难得一见的水煮牛肉和红烧肉罐头。
央金说,这红烧肉罐头可好吃了,无论是煮面条还是烤大饼,随便来两块,那肉香就能把人美上天去。
巴桑大叔在场子里集结了一队的所有队员,点齐人手,众人列队出发,向公社外的土石路走去。到那儿时,公社的马队和马车已悉数到达,看着巴桑大叔把女孩们都安排在马车上,苏文便骑上一匹黑马,静静跟在陈梦琪的马车后头。
陈梦琪时而回首看看苏文,二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长龙一般的马队缓缓在土石路上前行,大概一小时后,光秃秃的路面两旁渐渐出现了人流密集的闹市。马队继续前行,很快抵达了桑切广场。说是广场,其实是一片开阔而平坦的草场。此时,草场上彩旗飞扬,无数骏马和马车向草场中央汇集,由于人们盛装出席,服饰艳丽,让人眼花缭乱,仿佛世上所以的颜色都在此刻悄然降临。
一座巨大的白帐篷前,女民兵们个个英姿飒爽,卷起袖口,手持步枪正在瞄准远处的气球靶心,只听一声令下,草场上响起了漫天枪声。
巴桑顿珠说,这些女民兵个个都是神枪手,每年都会在这里举行实弹打靶表演。他还指着一个短发女民兵说:“苏文,你看那个姑娘么,她是拉萨人,叫达娃卓玛,好看吧?可惜她在别的公社,这一年只能见一次么,苏文,我去了,你把马交给次仁强巴,让央金带你们去玩么。”
巴桑顿珠一溜烟不见了。
每年的望果节,桑切广场上都会有三个公社的人聚集于此,来共同庆祝这即将收获的时节。苏文和陈梦琪、陈建国、赵小花四人跟德吉央金在人流中穿梭。白安宁随着田跃进一伙人去参加三大公社联合举办的拔河比赛了。
德吉央金对众人说:“表演太多了……”她指着不远处,“那里有马术表演,还有赛马,还有唱歌跳舞的么,大家这就解散吧,想看什么就去看什么。我们公社会在南边支起帐篷么,你们玩累了或者饿了,那就回来,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和央金道别后,陈梦琪挽着赵小花(就像藏地小姐妹)对苏文和陈建国说:“你们去玩吧,我和小花随便转转!”
“成!”
陈建国要去看马术表演,苏文却毫无兴趣,二人就此分开。苏文穿过人流,来到另一个公社的手工品展示区,一个年轻的藏族少年盘膝坐在草地上,面前平摊的黄布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藏族饰品。
苏文驻足问道:“同志,这里有没有适合女孩子戴的东西?”
“你是哪个公社的么?”藏族少年问道。
“我是康巴公社的知青么!”
“康巴公社的么!你是要送给一个女孩子的么?”
“是的么!”
“哎,是一般同志还是你喜欢人家的那种?”
苏文咧嘴一笑:“是喜欢人家的那种么!你说怎么办?简直没办法么。”
“理解理解,我也有自己的心上人。”少年抱臂笑道,“每天看见她就很开心么……让我想想,你可以送她这个。”少年拿起一支朱红色的木质手镯,手镯卡口镶嵌着一点点闪亮的藏银纹边。
“这是什么?”苏文接过手镯,反复端详。
“这个叫鸡血藤,一般都生长在危险的悬崖峭壁上么,只有勇敢的家伙才能取到它,再把它做成手镯送给心上人,就算是定情信物么。”藏族少年问道,“你们汉族都给心上人送什么?”
“我们?我们就送点秋波。”
“秋波是什么东西?”
“……这个一下子说不清楚。”苏文往手镯上哈了口气,又放在袖口擦了擦,“同志,你这个手镯怎么卖?”
“这个不卖,你有什么好东西,我可以和你换么。”
“我?”苏文沉思,“我有什么?你等等。”苏文低头在挎包里翻了半天,取出那本厚重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说道:“我有书!你看看,这可是本好书。”
少年满脸疑惑地接过来,看了看,又挠了挠鬓角:“看样子是好东西,可我藏文都没认全么,更别说汉字了,这对我没什么用处。”
“你可以找个识字的人讲给你听么。这书里的男主角可厉害了,是一名了不起的战士,他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外国心上人么,好看极了。”
少年眼珠子向上一翻,又看了看手里的书:“算了,反正我家一本书都没么。这手镯你拿去吧。”
苏文连忙将手镯塞进挎包,蹲身对少年说:“同志,我祝你和你的心上人永远幸福。”
少年露出洁白的牙齿哈哈大笑:“谢谢你啦。”
苏文继续在人海中穿行,不远处的赛马比赛刚刚开始,听说次仁强巴参加了这次比赛,苏文跳高一望,只见二三十匹骏马向草场深处疾驰而去,顺势扬起一坨坨不大不小的灰尘,根本看不清谁是谁,更别提给次仁强巴加油助威了。
西边一座小帐篷前,盛装的年轻男女们围成一圈唱歌跳舞。见人走来,便端上几杯青稞酒,苏文见状赶忙凑上去连喝七八杯,姑娘们都说苏文能喝,要是穿上藏袍,根本看不出苏文是来插队的知青,更像是藏地里土生土长的汉子。
苏文对唱歌的姑娘们说:“你们的歌声有神奇的作用,那就是把酒变成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