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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氏坐在堂屋中,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亏,这事不能就这么善了,他们能给五两,就能给十两,他家姑娘是受害人,总要做足了姿态,不能就这么算了。
罗氏大手一挥:“老二,你去把你满富叔请过来,我要好好跟他商讨一下结婚事宜,这个胎,我们不堕了。”
卓瀚昀深吸了一口气,这样才对嘛,就抬脚要出去,可是杨氏马上就出来说她去她去。这么好的跟满富家套近乎的事情怎么能让老二去呢?
卓瀚明马上瞪了杨氏一眼,这婆娘整天的不消停,孤男寡女的,说去就能去啦?不怕惹人笑话?最后折中,让老大去了。
卓瀚昀也没说什么,就跟罗氏说,娘你看我买的堕胎药也用不着了,不如就倒了吧。落实不肯,说没得以后还能给畜生用上,就让找了个空罐子装起来了。众人就坐在那里等了起来。
过了有两三盏茶功夫,还不见人来,大家都有些腻味了,这么啥都不干还干等着,多难受,正准备散了的时候,卓家老大终于回来了,那脚步都没有了平常的不紧不慢,有些慌,有些急,气喘吁吁。
卓瀚明的身量在兄弟里算是最矮的,基本就和杨氏差不多,这也是造成他自小性格懦弱很大一部分原因,所以杨氏在丈夫面前一向是不怕的,所以她张口就问:“你跑啥?啥事这么慌?又怎么了”?
众人也是急乎乎得问他,只见卓老大眼里都有些发红:“那满富,我去他家他锁着门,我以为他出去了,附近找来找去,还是看到里正他跟我说满富背着个包裹往镇上去了,我开始没多想,就站在他家院子外往里瞅,这一瞅,发现里边空空的,啥都没了,新买的车也不见了。”
杨氏瞪大眼睛:“怎么就不见了?咋回事?”罗氏和季氏和一家子都急得不得了,催着他快说。
卓瀚明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声音又急又气,拍着大腿:“他把他家的东西都卖给杜家了,贱卖的,这是不准备回来了呀”
“啊?”
“你说啥?”
“啥?”
众人惊呆了,这刚刚还说得好好的,转眼就不见了人,还这么着急,这是咋回事?
罗氏细细想当时的情景,突然发现他说满仓不知道六妮怀孕的事,那就没必要让满富等着他们啊,也不会给钱,对了,钱。
落实马上从腰包里拿出那那银光闪闪的银子,房嘴巴里咬了一口,一咬啪的碎了,一嘴的泥。
满屋子的人都要疯,这公道没讨回来,还被刷了?这满富父子这是逃了?
可能吗?住了一辈子的家说走就走?不合常理。
除非,他本来就计划好了。
众人这才惊觉被满富一家子给耍了,也才想起这父子二人越过越穷就是因为不正干,人也不好,总爱摊点小便宜,所以大家都不爱跟他们来往,还喜欢嘲笑他们一家子,他们竟然被那闪闪发光的银子给糊弄了,忘了是去干啥了,这么多人,竟然被人摆了一道。啥都没落着,罗氏一瞬间觉得摇摇欲坠,天都要塌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呦。
杨氏更是嚷嚷着要去讨公道,要去里正家里闹,五两银子啊,假的,哎呦她的心肝,都没有了,气的不知如何是好,卓瀚明也是生气,本以为苦日子到头,终于苦尽甘来了,谁知道是泥做的,一咬就都碎了。
季氏和卓瀚昭也是气得不轻,白忙活一场,当时就不该跟他讲什么道理,直接打给他一顿,什么都不用解决了,这下可好,人财两空,他就说什么来着,这种人不能信,还是娘一看见钱就走不动了,这下好了,大拍了一下桌子,一扭头就回屋睡觉了,眼不见心不烦,再不管这烦心事。
季氏看男人走了,自然不敢多留,也走了。罗氏正失神,也管不上他们,任他们该干啥干啥。
等了很久,只有卓老大一家和两个儿子在身边,当罗氏终于把事情想清楚知道自己多蠢后,张嘴第一句话就是:“老二你抓的堕胎药还有没有了?去拿出来熬上。”
卓瀚昀心里咯噔一声,有些不知怎么接话,罗氏瞪他,还不快去,让你媳妇再把药煎上?
正巧这时候桑则进来了,脸色有些不好,卓瀚昀就接话:“娘,要不让大嫂去吧,罗氏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她还有着身孕。”
一提身孕,本来很开心的罗氏现在心里也不是了滋味,一天双胎,一个是喜事,另外一个就是祸事,一个费尽心思保胎,另一个就要挖空心思堕胎,同人不同命,心里愈发不痛快,可巧这会杨氏嫌天热不想去厨房待着就找借口说自己月事来了,不舒服,想去歇一会儿,要是平时罗氏铁定骂她偷懒不是好货,这不正对于这事烦心呢就没说啥,看着杨氏溜走了。
卓瀚昀又说要不就让三嫂去吧,罗氏眼睛一斜,这当婆婆的本身和做媳妇的就不对付,对这抢走自己儿子的人心里不喜欢,见他这么护着就更是脸色不好,呵斥了一声:“老三媳妇笨手笨脚的,哪能干着精细活?这人家媳妇都是临产了还下地干农活呢,这点活哪里就推三阻四的了?快去!!”
桑则也不跟老太太一般见识,就去了,平常这个婆婆还是可以的,熬个药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是卓瀚暇的药,她应嫂子的,不该推脱。
桑则走了卓瀚昀就马上想追上去,都被罗氏叫了回来。
晖跃和满初丞回来的时候,发现娘亲蹲在地上正在熬药,就好奇娘亲在干什么,硬是往前凑,还是满初丞怕药味冲着她,挡在前面问岳母是什么药?
桑则支支吾吾说不清,这事不好跟小辈絮叨,她还没那么嘴碎,倒是晖跃从满初丞背后勾着小脑袋狠狠嗅了一鼻子,小嘴里叨叨:“榆钱,当归,红花,决明子,益母草......益母草...益母草,啊,我知道了,是滑胎药。”说完笑眯眯的望着娘亲,等待娘亲夸赞她。
因为她没事总是跟张衡混在一起,张衡业余爱好喜欢弄点草药,这一来二去就和黎恕那个家伙搅和到一起,有时候都顾不上她,他们在一起说来说去说个没完,她也被听了几耳朵,学了一些前显的中草药常识,自然之道一些草药的特殊功用。
晖跃刚说完桑则就急了,这孩子,瞎嚷嚷什么,真是个毛孩子。
倒是满初丞的眉头皱了起来,边看看炉上的药,边看桑则脸色,突然他嘴里默念:“堕胎药,堕胎?”
晖跃听到小相公嘴里岁碎碎念,就看到他的脸色不对,随即也意识到什么紧走两步一把把桑则拽了起来,晖跃本来力气就不小,再加上暗暗凝结气力,桑则不防真被她拽了起来。晖跃拉起来桑则就往外走,嘴里恨铁不成钢,数落自己的娘亲:“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有身孕,还乱来,这可是堕胎药,你不想要我妹妹了?”
桑则惊觉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心下后悔,她说自己怎么一闻那个味就想吐,还胸闷,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她真是太不注意了,仗着自己底子好,就不当回事,可是,药怎么办?
她一直回头,晖跃就无法只有让初丞哥哥帮他娘亲受苦了,反正他又不用生孩子。
药熬好了以后,罗氏死说歹说卓瀚暇就是不喝,那态度就是一头护着狼崽子地母狼,眼里满是坚定和惊恐。罗氏把心一狠,说娘这可是为了你好,就让卓瀚昀帮着愣是把药给卓瀚暇灌了进去。
卓瀚暇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灭了,随着所有的药下肚,整个人再没说话,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了无生气。
罗氏和大家出去后,卓瀚暇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不闹不动,感受着身内的血脉一点点流出体内,肚子中的痛痛的好像要把她的整个腹部都生生剜去,她也一动不动。
良久,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她觉得,虽然她在人间只过了十三年,可是她已经死了,大片大片的血迹氤氲在身后,整个屋子里血气冲天,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一夜过后,卓瀚暇好像并没有,话不多,活还是照样干,只是对待所有人都冷了很多,尤其是罗氏,母女离心,一个说话一个面无表情的听,冷冷的,没有丝毫反应。阴云一度笼罩卓家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