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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念青这便起身，仍旧老老实实唤了一声“越将军”。
就算是越厉升没有答应现在就收自己做义子，但是那一刻的卫念青，还是有几分飘飘然的。
只是不知道，如果卫念青知道，越厉升曾经对好多人都说过这话，他会怎么想。只不过，要是越厉升不说的话，卫念青应该是不会知道的。
因为那些人，都甘之如饴地慷慨赴死了，就像是李长佑一般，临死之前，还认为自己是为越将军，为国家做出了贡献，也许有一天，卫念青也会像当时的李长佑一样，就算是死了，脸上也是带着笑容的。
毕竟，在越厉升的口中，他们可是国家唯一的可造之材了。
卫念青本来就对越厉升毕恭毕敬，心服口服了，在越厉升说完了这句话以后，卫念青更是热血沸腾到当即就可以替越厉升去死。
“本将之前叫你跟踪的人，你还跟着呢吧。”
“将军的吩咐，属下不敢松懈。”
“本将知道，将事情交代给你，本将就可以放心了，念青啊，本将真是何德何能，能够发掘到你这种年轻人。”
“将军过誉了。”卫念青喜滋滋低下头去，悄悄抿了一个笑容。
其实卫念青一直觉得，越厉升叫自己跟踪的那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他始终想不起来，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过十分让卫念青震惊的是，慕容止还真的是在晋国，在看见慕容止的那一刻，卫念青真的是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恨不能直接就冲过去把慕容止给杀了。
但是越厉升曾经交待过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有好几次，卫念青都直接把人给跟丢了，不过越厉升却还是没有呵斥过他哪怕一次。
卫念青想，如果越厉升真的是自己的父亲的话，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至少，少将军的名头，不会落在那个已经死了的越如歌身上。
像是越将军这种伟人，怎么能没有一个儿子呢？自己一定会好好跟在他身边做事，成为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与越厉升商谈完事情以后，卫念青出去的时候，走路都带风。
越厉升则站在原地，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把门给关了上去。越厉升站在窗前，双目微微有几分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这个窗子，正好能看见以前越如歌的房间，那时候，她还是自己最得意的女儿，她出嫁的前一天晚上，自己曾亲眼看着她房间里的烛火，一晚上都没有熄灭。她长得像极了她的母亲，热烈而张扬，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带她上战场，多年下来累累战功压得那些京中纨绔喘不上气来，也压得那些大家公子不敢造次的话，恐怕在她及笄的时候，媒人就已经踏破越府的
门槛了。
就算是当时就讨厌越如歌的人，也曾经在酒醉之后说过，越如歌是京中首屈一指的美人儿，比那些个庸脂俗粉不知道有味道到哪里去，如果不是怕挨揍的话，还真想一亲芳泽。
越厉升不是看不出来晋平滨对越如歌的心思，但是大业未成，怎能囿于儿女情长？嫁到楚国去，就是越厉升为越如歌想到的，最好的出路。
他盯着越如歌的房间出神，第二天早晨双目通红，拉着越如歌的手，抖了半天未曾落下一滴泪来，只说了一句：“如歌，为父对不起你。”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他一直教越如歌的两句话，终于越如歌亲自给出了答案。
将军袅腰安社稷，万千兵将铁甲寒。
但是虽然只有那么一句话，越如歌却还是感动了很久，只是越厉升如今站着往越如歌从前的房间看，也忍不住想，当时，也许自己真的不是不难过的。
要不然，为何自己一直把越如歌的房间保持原样，假装她有一日，还会归宁省亲呢？
只不过越如歌真的回来了，却没有住进那个房间里，也不再像是从前的越如歌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许是经风太久，越厉升忽然上下眼皮一碰，流下泪来。
当年浴血奋战，他没有哭，最爱的人嫁给自己最好的兄弟，他没有哭，妻子难产而死，他没有哭，最得意的女儿挂帅之后又和亲客死他乡，他也没有哭。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晚上，他看着夜色之中不曾亮灯的从前越如歌的房间，忽然就落下泪来。
像是洪水忽然找到了缺口，一瞬间决堤而下，难能阻挡，越厉升用手掩面，泪水却还是顺着他的袖管流了下来，瞬间洇湿一大片。
岁月不能回头，时光无法更改，他所能做的，就是把错误的一切，重新纠正回来。
第二天清晨，纵然晋肃帝仍旧在罢朝之中，越厉升却还是照常进了宫，直接去了皇后那里。
在越厉升去之前，姜如乔的宫中就已经有了访客了。
瑭王就坐在姜如乔的面前，一个已经年近四十的女人，肌肤却还是吹弹可破，不由得叫人怀疑，可是就算是明知这是自己的皇嫂，姜如乔笑起来的时候，瑭王还是会忍不住心痛。
只不过今天，姜如乔好像并没有心思笑。
“小叔看我的面上，是不是已经有了几丝皱纹？”姜如乔抚摸着自己的侧脸，微微垂头，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叫瑭王心猿意马。
“皇嫂一如从前美貌。”瑭王盯着姜如乔，目不转睛地看。
“是吗？”姜如乔轻声一笑，带着几分寒意，“本宫却不这样觉得。”
“皇嫂且忍一忍，近来，实在是有几分不容易。”因为姜如乔极为美貌，所以瑭王对她，也就偏多几分耐心。
“人人都有其不容易的地方，我体谅小叔，小叔也该体谅我才是。”姜如乔忽而抬眸，冷冷扫着瑭王。
如果叫越厉升看见此刻姜如乔的样子，恐怕会异常震惊。
他与姜如乔认识二十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姜如乔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此时，越厉升已经到了院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