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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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林在一旁看得真切，喊了声“太太小心”，连忙伸手去接落下的水杯。
可他再眼疾手快，也还是没能握住，季林急得又想去推开沈娆，但已经来不及。
巨响声如同爆开的气球一般撕裂了空气，玻璃杯重重砸在地上，登时摔得四分五裂，滚烫的热水几乎全扑在了沈娆的腿上。
“太太！”
季林惊呼，感同身受般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沈娆腾地站了起来，有些不稳地扶住了墙，脸色瞬间惨白到底。
下一秒，陆予骞沉稳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去拿急救箱。”
季林立刻调头跑了，二话不说将现场交给老板大人。
陆予骞大步踏过冒着热气的那块地砖，沉厚的身躯立在沈娆面前，给她低垂着的侧脸刷上了一层薄薄的暗影。
他朝她伸出手，道：“过去那边坐，我看看你的腿。”
沈娆没动，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头压得更低，还小幅度摇了两下。
陆予骞脸色愠冷，可手上的动作依旧温柔，他一把搂住她的腰，轻轻一提，单手就将人托举到了另一侧的长椅前。
沈娆被按住坐好，她身上的无菌服还没有脱下来，也多亏了这层保护，热水没有直接接触到她的皮肤。
但是，大腿、小腿还有脚踝处，多少都被烫红了，看情况冷敷一下，再抹点膏药，过不了几小时就会消掉。
陆予骞半蹲着，耐心地帮她将无菌服除下，男人低下头，细软的呵气不间断地喷撒在沈娆发红的腿上，缓解了她的疼痛。
“再忍一下。”
陆予骞说完，将季林拿来的急救箱放在边上备用，又吩咐他去找冰袋。
“手有没有被烫到？”
男人问道，却又不怎么放心，他坐回到椅子上，抓住沈娆的手腕，反复检查了许多遍。
她的温度冰得吓人，陆予骞蹙了蹙眉，便就没有松手。
感受着那股暖意，沈娆的指尖在他的掌心轻轻蜷缩了一下，嗓音低微：“……对不起。”
她终于抬眸看他，在陆予骞平煦的眼神里，无比柔软地挽起了唇角，“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沈娆直起上半身，朝他凑近了一些，她脸颊微仰，闪亮的大眼睛，就如同初生的小鹿一般，湿湿的，软软的，直挠到人的心坎里去。
果然撒娇，是女人最厉害的杀手锏。
尤其，沈娆还使得如此游刃有余。
陆予骞承认，他架不住她这一套，心脏早已塌陷成一片柔情，又能冲她发什么火呢？
“你没事就好。”
陆予骞捻去她脸上的汗珠，倾身拥住沈娆，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手中拎着冰袋的季林远远看到这一幕，赶紧急刹车，闪身进了侧边的男厕所。
他贴住墙，拍拍心口，庆幸自己没有打扰到什么。
可是……
季林掂了掂冰袋，有些头疼地啧了一声，这玩意在暖气环境里化得可快了，他得等多久啊？
是不是该去重新弄一个？不过要是现在去了，回来万一又化了，怎么办？
季林纠结得直挠墙，内心期盼着两位的恩爱能秀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沈娆的下巴抵在男人宽挺的肩头，深深地呼吸，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她有了一丝底气。
但眸光一撞上那盏到现在都没有熄灭的红灯，沈娆的心跳又乱了，扑通扑通扑通，吵得她脑门犯晕。
沈娆四肢紧绷，脸色有些难看地推开了陆予骞。
“怎么了？”
他看她又出了一些汗，腮帮子也咬紧了，眸底浮起了担忧。
沈娆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细线，手指停在半空中，急于抓住点什么，陆予骞将手臂凑上去，立刻被她一把用力握住，沈娆喘了一口气，眼睛盯着急救室紧闭的大门，嗓子细得像是一掐即断，“白、白素她……还在抢救。已经过去很久了，她会不会……会不会……”
她掩住了潮热的眼眶，但还是强迫自己回忆道，“当时，我就站在她的床边，可能我反应……不够快，又或者，我不小心，伤到了她……总之，她……她就……”
沈娆近乎语无伦次了，她纤细的五指越收越紧，陆予骞的袖口都快要给她扯破，男人怕她伤到自己，强势地掰下她的手，倒扣在膝上。
“乖，别动了。”
陆予骞空出的那只手捧住了沈娆的脸，他让她看着他，要她冷静下来，“我知道，我都知道了，沈娆，你没有做错，更不用自责。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明白么？”
“可是，她差点在我面前死掉了，她的心脏一度停跳，但我救不了她，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真的无能为力……”
“没关系，有医生在，他们是专业的。”
“可都快一个小时了……”
“你要相信他们的能力，嗯？”
“可……”
“沈娆，我们只能等，除了耐心地等下去，没有更好的办法。”
陆予骞说这话的时候，嗓音比死水还要冷寂，眼底更是没有丝毫的光亮，可沈娆却被激得狠狠一怔，她像是猛然清醒过来了一般，眨眨眼眸，开始缓慢地平复着呼吸。
那种心凉的感觉，又不可避免地冒了出来，冷冰冰地提醒着沈娆，相较起陆予骞来，似乎还是自己，更在意白素的死活？
女子的眉头紧紧揪在了一起，宛如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沈娆觉得自己很矛盾，她当然不希望陆予骞和前女友牵扯太多，像类似于“内心始终为她保有一席之地”、“ 她永远是他最特别的存在”等等感天动地的感情，她想她没法大度到去容忍这些。
但事实是，陆予骞对待白素，就如同是在对待一个微不足道的陌生人一样，连多余的情绪起伏，都没有，这又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沈娆咬住唇，真想将浆糊一样的脑袋塞进洗衣机里，倒上满袋的洗衣粉，狠狠地冲洗一通！
她猛甩了一下头，不愿再去深思。
错觉吧，就当是那是自己的错觉……
下一秒，手术室的红灯，啪地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