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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晨光熹微,攸宁醒过来的时候还很早,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轻灵: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鸟鸣。对众人来说,这是无比平常的一天,而对于攸宁来说,这是去往平城的第一天,也是踏上不知命运的第一天。
此去凶险,不知何时能归?
攸宁推开门,正好看见等在门口的玉竹,攸宁对着玉竹点点头,示意她进来。
攸宁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玉竹,“这是药,只有七颗,平常的时候你不用吃,只是应对必要的时候,这我不用多说了,你应该明白的。”
“玉竹明白。”玉竹接过锦盒,对着攸宁说道。
“那你回去准备吧,等到卯时时,你来这里代替我。”
“是,那玉竹就先下去了。”
攸宁看着玉竹出门,目光幽深。过了一会儿才对着身后说道:“出来吧。”
“哟,你这个小丫头耳力不错。”宋泽铮笑嘻嘻的从门后出现,抱着剑,一副风流做派,别人瞧了还以为是哪家的江湖侠客。
“不是我耳力好,我只是感受到了你的气息。”攸宁淡淡的说道。
宋泽铮语塞。
“这个时辰,府里的人都还没有起,我们现在该走了。”宋泽铮看了眼天色。
突然听的外面一阵破空之声,宋泽铮一凛,赶忙推开门,只见门上插着一个飞镖,带着一张纸。宋泽铮把纸拿下来,进去屋里,递给攸宁。
攸宁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句诗,攸宁轻轻念道。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宋泽铮在旁边看着,一头雾水,芍药,蔷薇,都什么意思啊?这个又是谁送来的?
“小攸宁,你看出什么了?”
攸宁轻声念着,蔷薇,蔷薇?
过了许久,宋泽铮都在怀疑这人是在玩弄他们的时候,就听见攸宁惊喜的叫声,“泽铮,你看,蔷薇。无力蔷薇卧晓枝,你看这个说的有可能就是蔷薇夫人,虽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他肯定是在提醒我们,要解决往生的事,肯定要解决蔷薇夫人,而这首诗,就是破解的关键啊。”
“可问题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句诗在暗示我们什么啊,这人是敌是友还完全不能确定啊。”宋泽铮还是有点怀疑。
“是友,就是不知道是谁,但这首诗是在提醒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立刻去平城。”攸宁胸有成竹。
“那好,我们就赶紧出发吧,时间紧迫。”宋泽铮也不拖泥带水,带着攸宁就翻窗而出,临走之时还不忘吹熄蜡烛,房间登时就暗了。
卯时一到,玉竹就准时出现在了攸宁房间,此时的她,已经换了一身衣饰,完完全全就是萧攸宁的样子。穿了一件萧攸宁平日里喜欢的天水蓝罗裙,坐在梳妆镜前,没有绾发,脸色苍白,看样子就是一个病中之人。玉竹的手上拿着一颗药丸,毫不犹豫的就把药吞了下去,嗓子突然一阵刺痛,玉竹试着发声,声音变得很沙哑,完全听不出来原声。
玉竹笑笑,郡主真是细致,连这个都想到了。
一阵敲门声响起,“郡主,奴婢来伺候您梳洗了。”
玉竹想到这个时候确实是郡主的早起时辰,便上床躺着,好一会儿才对门外说道:“进来吧。”
声音很是沙哑,门外的丫鬟知道郡主感染风寒,便于不疑有他,“绿衣伺候小姐梳洗罢。”
梳洗完后,玉竹躺回床上,“没事就退下吧,早膳就放在桌上,我现在不想吃。”
“是,不过.....”绿衣支支吾吾的,尴尬的看向玉竹。
“怎么了,有事就说。”
“奴婢今儿早上就没看见玉竹姐姐,奴婢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事。”绿衣担心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可玉竹知道,自己与这绿衣并不相熟,只有点头之交罢了。
“玉竹有事出府了,这段时间,就由你来伺候吧。”玉竹思量片刻,还是决定由她来伺候。
“奴婢知道了。”
“那就退下吧,本郡主也乏了,没事就不要来打扰。”玉竹佯装疲累,便让绿衣下去了。
郡主,你离开了,玉竹会帮你料理好帝都的事,保您此去无忧。
还有,我的计划也该开始了。
监察御史陈柏,我们,就要见面了。
玉竹在黑暗中,嘴角勾起了弧度,整个人的面色,很是骇人。让人不禁后背生凉。
林衍办完靖王交代的任务回府的途中,其实很是无法理解的。在自己的印象里,靖王对那明熙郡主也仅仅是个几面之缘,怎么样也不会操心到她的事情。
难道,殿下喜欢上那个郡主了?
林衍穿过花园,正想往书房走去向他家王爷复命。就看见祁连靖一个人独自坐在水阁中,自斟自饮。林衍是个武夫,没有什么伤春悲秋的感想,可这画面在他看来颇有些萧瑟的意味。
就像林澈那小子在嘴边念叨的什么,景堪喜,醉弹一曲无弦琴?
林衍这样想着,脚步却不停。直接往水阁的方向走去。
…….
景堪美,吾暗喜。
自斟自酌醺醺醉,醉弹一曲无弦琴。
“殿下,属下回来了。”林衍说道。
“嗯,事情做完了就先下去吧。”祁连靖连头也没抬,淡淡回复了一句。
“殿下.....”林衍欲言又止。
“有事?”祁连靖手一顿,有点不耐烦。
“无事,殿下久饮伤身,少饮为妙,属下就先退下了。”林衍被祁连靖的冷漠吓了一跳,急忙离开了。
祁连靖也没有理会林衍的反应,久饮伤身。呵,确实是伤身。可那又如何,心上的伤可比身上的伤重的多了。
从来没发现酒是这么好的东西,平时自己总是严于律己,对于酒这种东西是能不沾就不沾。可是心痛,约莫人醉了,就不会痛了吧。
祁连靖一杯杯的喝,到后来越喝越猛,已经神智不清的低声喃喃。
阿宁.....
阿宁.....
我的阿宁......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阿宁.....
祁连靖越喝越多,终于支撑不住,倒在桌上。手边的酒壶被碰倒,酒水流了一桌,混着祁连靖从眼角滑落的泪水。既狼狈,又让人有些心疼。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在记忆深处掩藏的那个小小身影,明媚的笑靥,一年一年的被自己珍而重之,早已融在了自己的血肉之中,一旦扯出,就是血淋淋的伤。
也想过,怀藏这记忆里最好的笑容一直到老,在身边默默的守护她,即使是不被知道又如何,自己的所求永远都不是这些。
既然给不了,那便不索取。
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忍不了最爱的她对着别的男人笑语嫣嫣;忍不了最爱的她为了别的男人东奔西跑,担惊受怕。
可是,因为身不由己,还是活生生的将她推给了别人。
阿宁,如果你知道,你会谢我,还是怨我?
不管你如何,我已经,恨透自己。
同一时刻,顺宁公府,因为攸宁的离去,玉竹一人在映竹苑中尽职尽责的代替攸宁。直到这时,玉竹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面目端秀,虽是笑着,笑意却未着眼底。
“你打算怎么做,陈柏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玉竹皱眉,据她近日的调查,监察御史陈柏是个老狐狸,本来只是个外派的小官员,而在自家出事之后,就瞬间被提拔,短短两年之内就官至监察御史,这未免太奇怪了。而顾亭又说他与自家的事情有关,那么,就不难推测了。
玉竹的眼里发出寒光,手紧紧的握成拳,狠戾的样子完全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所能拥有的。
“重要的我会去办,但是我需要你的协助。”顾亭掰过玉竹的肩,使她看着自己,“我说过,我一定会帮你,你要相信我。”
“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玉竹听到顾亭的话,眼眶一热,及时的眨眼,将泪意逼回去,“你要我怎么帮你。”
顾亭将整个人靠过去,在玉竹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
玉竹越听神色越凝重,轻声问道:“真的要这么做,我怕这老狐狸不会上当啊。”
“会的,你要对你自己,有信心。”顾亭阴笑,轻轻拍了拍玉竹的肩。
陈柏,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来取得这女人的信任倒是个好方法。
而自己要做的事,还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