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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辜靠在副驾驶座上,抬眼看着天色,陈郁已经坐在他身旁正发动着车,冷不丁听余辜喊了他一声,“陈郁。”
陈郁差点把方向盘打歪了,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涌动,应了声,“怎么了?”
余辜没有转头看他,侧脸对着陈郁,陈郁安静的看着他此刻恬静下来的面容,也没由来的觉得此刻是如此的安宁,听着余辜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每次见面都差不多太阳下山。”
“挺好的。”陈郁看着他的侧脸,想吻一吻他的唇角,眼神温柔含笑,“这样以后每次这个时间,我都会想起你。”
不会忘了你。
余辜的话就顿住了,陈郁略过这个话题自顾自接话道:“你喜欢吃什么?晚上我让家里的阿姨做。”
“肉。”简单明了,“什么肉都可以。”
陈郁默然,差点又要苦口婆心的劝上一句多吃菜,对身体好。
余辜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硌着了,拿出来一看是脖子上挂着的生肖牌,没等陈郁想探头看清的时候,余辜已经捏在手心里用力一扯,那一瞬间陈郁都觉得脖子似乎都火辣辣的再疼,而余辜丝毫不在意,甚至是眉眼都没动一下,侧头摇下车窗路经一块草从时,用力的丢进那片草丛里,陈郁看见他颈间白嫩的肌肤都被摩擦出一道红红的印子。
“你这样是不对的。”
余辜承认,“我知道,下次不会车窗抛物了。”
“我是说你的脖子。”
“……哦。”
“你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惜自己。”
也就更让人想把他捧在手心呵护疼惜。
“嗯。”
看余辜懒得再说话的样子,陈郁也就闭了嘴,余辜似乎很喜欢看着车窗外面,看那一排排飞逝而过的风景也不知作何感想。
余辜的手心还残留着刚才的那个触感,那块生肖牌是余渊臻给他定制过来的,满心欢喜的给他戴上,寓意是活的长久,毕竟他身体那么不好,还喜欢闹腾,余渊臻为着这个费了不知道多少的心思希望余辜安分点别乱折腾去作死,偏生还舍不得打骂,只一味的哄他乖点。
乖点的小孩有糖吃。
他静静的靠在靠椅上看着飞逝而过的风景,忽然道:“我以后想死在大海里。”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陈郁差点一个急刹车,怎么好端端提上死了。
“怎么忽然说上死了?”
余辜没理会那个问题,继续道:“到时候希望能请你来帮忙撒一下……”
陈郁打断他,“我会死的比你早。”
余辜被他执拗的话语给逗笑了,“才不会。”
他是真没把这话放心上,转头看着陈郁道:“谢谢你啊。”
他谢的是什么,陈郁知道,头一次被余辜那么正经对待上了,他反而浑身不太舒服,别扭的移开眼道:“谢什么,也是我先要请你来我家看星星的,你只是答应了而已。”
他想起余辜被余渊臻带回去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他当时的震惊也是意料之中失魂落魄的回去了,但缓过来以后又担忧起余辜来,打过去的电话也是关机——他才想起余辜把手机给砸了。
只能在家里干着急,纠结着要不要上门探望的时候,就收到了来电。
他喉头动了动,问道:“那天后……没怎么样吧。”
含蓄而婉转。
余辜敛下眼,他刻意忽略的一茬被提起,他又重新开始心烦了,开始恐惧,恐惧余渊臻会把他再带回去。
余辜是会害怕的。
但他只是说,“没事。”
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其实……”
余辜抬眼看着陈郁,后者抿了抿有些不自在的道:“你可以一直在我家看星星。”
他怔住了。
陈郁补充道:“多久……都可以。”
长长久久。
余辜扯了扯唇角,移开眼,故作轻松的样子,内心烫烫的,不清楚为什么。
陈郁的父母也是斯斯文文的,对陈郁带回来自称朋友的人也不顾忌在外面是什么名声,一律很是亲和。
余辜终于知道为什么陈郁会被教成这样了,毕竟有一对模范父母在,估计对方连谎都不会撒。
他有些拘束的进了门,陈郁想象不到余辜有天也会规规矩矩的喊叔叔阿姨好,这感觉有点像是做梦。
陈母让人去收拾一下客房,陈郁拦下了,“客房好久没住过人,一时半会儿天都快黑了,不容易那么快收拾干净,今天干脆先睡我房间。”
陈母点了点头,“也行,我等会让人给你们多送一床被褥。”
反正两个男的也没必要那么介意。
陈郁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余辜道:“家里很少来人,所以都没怎么收拾。”
余辜不怎么在乎这个,陈郁注意到他似乎有些心不太-安的望了望天色,抿了抿唇。
天越暗,余辜心越慌,陈母看他脸色不对问他怎么了,余辜扬起一个笑,“没事,菜挺好吃的。”
摆上桌的菜大多数都是肉,余辜夹了一块鱼肉到嘴里,但怎么吃怎么不舒服,直到舌头一直被刺扎着难受吐了出来,他才惊恐的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似乎已经好像被养的不怎么会吐刺了。
从来都是余渊臻夹好了挑给他吃。
余辜脸色变了变,再没夹鱼肉了。
一家人吃饭都挺安静的,但由于余辜来了的缘故,陈母热心的问他一些问题,陈父笑呵呵的看着他们。
很温馨的一家人。
余辜咬了一口肉想。
吃完饭以后,陈郁带他来房间,先一步去了阳台,余辜还疑惑他在做什么的时候,陈郁已经失落的从阳台上出来关上玻璃门道:“今天晚上没有星星。”
他看着余辜补充了一句,“还挺冷。”
这是让他别去的意思,省的冻坏了。
“你先去洗澡,我去给你找点衣服。”陈郁注意到余辜来的时候没带任何衣物。
余辜应了声去浴室洗澡,洗好以后才发现连个可以披身上的浴巾都没有,他有点纠结自己该怎么出去,同时有些厌恶的看着镜子里自己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
洗不掉也搓不掉。
他低头,耳边是水流流入下水道里的声音,他看着脚腕上那金色的链子,伸手准备扯下来的时候,浴室门被敲响了。
“洗好了吗?”
是陈郁。
余辜微惊了下,没及时回答,陈郁已经善解人意的体贴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还可以。”
“……?”
隔着这门,余辜问道:“你有没有多余的浴巾?”
“你把门开一开,我递给你。”
余辜低头看着身上的痕迹,“把衣服也递进来吧。”
陈郁只当余辜不好意思,把睡衣递了进去,等余辜出来,他发现对方连脖子上的纽扣也系的严严实实。
他还真怀疑余辜这样喘气行不行。
陈郁的衣服对余辜来说有些过大了,尤其是手还得费力的卷起袖子,他过去帮余辜把袖子卷起来,余辜皱了皱眉说,“我自己来。”
陈郁发现他们这样的姿势把余辜弄得就像一个小孩子,憋了笑道:“没事,我来帮你。”
余辜别开脸对这场面视而不见,恍若什么也没发生。
等整理完以后,睡裤还有些长,但是余辜拒绝陈郁帮他挽裤脚,陈郁只当他不好意思但也随他去,然后把一封信递到余辜眼前。
余辜楞了一下。
“是上次,在你家宴会上的那个,他让我转交给你的。”陈郁思来想去还是给了余辜,不管怎么说毕竟那是人家的东西,他没资格扣着。
徐御景。
余辜眉头微动,伸手接过,陈郁提起了一颗心看他,最后只是看着余辜就捏着那信封道:“哪里有垃圾桶?”
“……不拆开看看嘛?”
“我为什么要看。”余辜淡淡道:“如果连亲手地给我的勇气都没有的话,那么看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说白了他就是觉得看不看结果都没什么变化。
余辜撇了撇嘴角,“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玩意儿。”
陈郁心一动,“第一次收到情书嘛?”
余辜有些讶异,“这是情书么?”
“……应该算。”
余辜丢开那封信,也丢开陈郁内心上压着的一块大石头,他像是有了兴致眯起眼回忆道,“说起情书的话,我给一个女生写过。”
陈郁眉毛微抬。
余辜陷入了回忆,“那时候我身体不好经常请假,她就主动过来帮我补习。”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点,“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个酒窝。”
“你喜欢她?”
“喜欢。”
当时,一定是喜欢的。
回答的是那么毫不犹豫,痛快的让陈郁陡然间不舒服起来。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空气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让余辜虽然适应却又有点不太舒服,抬头看向陈郁问道:“你呢,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啊。”陈郁的眼睛看着余辜,“我喜欢你啊。”
“……”
他捏紧手,移开眼语调轻松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那我也只是……随便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