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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恼了,猛拉住披肩一角:“什么大奶,你说话能不能文明点!”
“靠!滚他妈的文明,老子打娘胎里出来就不吃这一套。你以为那些衣冠楚楚的就是文明人啊,各个都是吃软怕硬、趋炎附势的孬种,文明个**!”
邵弼弥连珠带炮,把我说得愣住了,虽然男生之间是会说些脏话,可但凡女生在场他们多少知道收敛,就连邵逾朗在这方面也懂得把握分寸,而眼前的这个邵弼弥,我们不熟悉尚且不说,就算是朋友,也不能把这些糙词说得如此堂而皇之。
“啪!啪!啪!”就在我们拔剑怒张之时,身后传来了三计脆耳的拍手声。
我一惊,赫然发现邵逾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他并未看我,而是把目光直直地投向邵弼弥:“四弟,你和这位美女上演的是哪一出啊。”
“不劳你关心。”邵弼弥亦是说得不客气。
我暗自冒汗,完了,苦心经营地一场戏还没开始就不攻自破,就算邵逾朗没认出我,如若我再冒然去“勾引”他,他也会知道这一切和邵弼弥脱不了干系。再如果,他知道那个人是我,还不扒我一层皮。
邵弼弥瞟我一眼,居然扔下我大步流星地走开了。我那个急啊,跟上去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踌躇着低着头。
“别生我四弟的气,小孩子不懂事。”邵逾朗声音轻悦,完全不似刚才的狡黠。
我慌忙欠了个身,绕开他想往前走。
邵逾朗早料到我的举动,退一步挡住我的去路,道:“请留步。”
我抬头,撞上他那张笑眼盈盈的脸。
“我可否有荣幸知道小姐的芳名?”
邵逾朗说得彬彬有礼,若不是早认识他,可真会把他当个谦谦君子。
“我是邵祯霏的哥哥,叫邵逾朗,不知我妹妹是否在你面前提起过我?”
“我知道。”我压低了嗓子,“我听过你不少风流韵事。”
“哦,是吗?”邵逾朗干笑起来,但很快恢复了往日的调侃本色,“我妹妹该不是提醒你离我千里之外吧。”
我没有否认,只是做了个抱歉之色:“我朋友还在等我,不好意思。”
说完,我猖狂逃离,我怕再多说什么,邵逾朗就会猜出我的身份,能够拒绝他也许是我最不露马脚的方法。
谁想身后响起邵逾朗不紧不慢的声音:“你是想做12点的灰姑娘吗?”
我边走边回头,邵逾朗在习习的山风中抱着胸,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12点的灰姑娘?辛格瑞拉?难道说——邵逾朗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我回到烧烤摊时,一旁的侯叔叔和侯常风已不在,连带炭火也熄灭了。
“怎么了?”凌志孝问,他看看我手上的披肩道,“山上到了晚上是挺凉的。”
“哦,嗯。”我心不在焉地附和着。
“要不,我们也到里面去吧。”凌志孝提议。
我和凌志孝来到室内,屋角的复古留声机里悠长地飘出轻快的英文歌曲,高高的屋顶上悬挂着一个硕大的金属质吊灯,我看见楼隽书、慧慧正和几个陌生人在大厅中央的地毯上边闲聊边扭动着身躯跳舞。在我进门时,慧慧很有感应地转头,然后轻蔑地瞪我一眼。
我才懒得搭理他,四下张望寻找邵弼弥的身影,想问问他接下去该怎么办,却发现廖凯、侯常风、侯叔叔包括齐霁都不在场。
这时,不远处的邵祯霏神色紧张地走了过来,她把我拉到一边,轻声问:“我哥呢?看到他没有?”
“应该还在院子里。”我疑惑,“出什么事了吗?”
“齐霁不见了?”
“啊?!”我瞪大眼。
“嘘,别声张,只是大家都没有见着他人而已,男生都出去找了,我哥熟悉这地方,我正找他也去四处看看,你放心,这地方虽大但没什么危险地方,齐霁说不定也是迷路了。”
“我也帮忙找找。”
“女孩子还是都留在屋里,有我哥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找到齐霁。”
邵祯霏说完就往外走去。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凌志孝问:“发生了什么事?你脸色这么差。”
我摸摸脸,报以没事的微笑。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没想到自己竟然是那么绝情恶毒的女人,齐霁毕竟是我喜欢过的人,可是在我听到他失踪的消息时,除了本能的惊讶,居然还冒出他最好在山林里迷路一晚上,然后第二天狼狈地被大家找到的邪恶想法。我一边说着帮忙寻找的客套话,一边却希望齐霁出事。齐霁总是伪装成一副识大体有教养的模样,我就是想看到他无助的糗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诅咒灵验了,直到大半夜,邵逾朗他们也没回来。邵祯霏急得团团转,问楼隽书:“要不要报警?”
“失踪报警也要24小时以后吧。”楼隽书洗完澡正往脸上抹乳液,镜子中的表情绝对能用风平浪静来形容,“你瞎担心也没用,还是睡觉吧,阿凯刚才不是来电话说他们找到齐霁沿途留下的痕迹嘛,说不定一会就找到他了。”
“你先睡吧,这在我家发生这种事,我有点睡不着。”邵祯霏说着起身,“我去叫管家也帮忙找找看。”
邵祯霏走后,只留下准备上床睡觉的楼隽书和我。
“怎么,你也不睡?”楼隽书翻开被子,“真不知道你哪里惹到慧慧了,非和我们睡一屋,早知道我就去慧慧那睡了。”
我看着窗外黑沉的夜色,不免有点内疚起来,一开始我确实自私地希望齐霁不被那么快找到,可是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好消息传来,我的这种报复心渐渐转变成了不安,我才不像楼隽书那么没心没肺,这种时候还睡得着,我没有她那么坏,我还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想到这里我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原来“做坏人”是如此有心理压力的一件事。
“哎,你如果要等能不能把灯关了。”躺下的楼隽书抬起头来。
我起身按了开关,然后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件衣服换上,又拿了包饼干、矿泉水、电筒、电池、创口贴和小刀放进那只粉红色的小包,背上,悄悄出了房门。
论走山路我驾轻就熟,齐霁,虽然你对我不仁,但我不能在你危难的时候对你不义,因为我不想成为一个小人,我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我记得阿凯之前来电话说在半山腰的平地上发现齐霁用树枝和石块拼成的“齐”字,齐霁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我擦擦汗,捡了条树枝做拐杖,继续边寻找边呼叫:“齐霁,齐霁。”
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中回荡着我的声音,为了省电,我只把电筒开到微亮,这儿的山路不算难走,平日基本已被人踩出条泥路,我循路走着,翻过一个陡坡,我发现前面的路已不明显,显然这儿少有人出没。廖凯他们是不是也在这儿打了回马枪?可万一齐霁就在前面呢?
想着,我跨过一块巨石,继续深一脚浅一脚踩着低矮的植被往前走去。
“齐霁,齐霁。”我的声音不再响亮,叫了这么久,喉咙痛得要命。
“祝福……”
我一个激灵,难道是幻听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我使劲全力大叫声:“齐霁!是你吗?”
回答我的只有沙沙的风吹树叶声和断断续续的回声,正当我打算放弃继续前行时,脚边突然飞来一个石块。
我紧张地四下张望:“齐霁,齐霁,你在哪?”
又一块石头飞了过来,但明显石头的力道不大,打在腿上也不痛,我开大手电筒到处照,终于在身下的斜坡处照到了狼狈不堪的齐霁,他歪着头靠在一棵大树脚下,浑身沾满了泥土和树叶,当我手电照到他脸上时,他抬手挡了挡。
我连忙关了电筒放进包里,然后滑下斜坡。
“小心。”齐霁虚弱地叫了声。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会他还有心思担心我,识大体有教养的伪君子风度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你怎么了?难道是从上面滚下来了?”我试图扶起齐霁。
齐霁整个人靠过来,他抱住我,下巴枕在我的肩头,幽幽地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什么意思?!谁找谁啊?他难道开始说胡话了?
我推开齐霁,现在的他虚弱地一推就靠在了树杆上,我拿出矿泉水拧开,递过去。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显异样的苍白,可是他的脸却是坦然地微笑着,仿佛此时此刻他不是个落难者,而是在这荒郊野外欣赏风景的登山者。
有没有搞错?我寻思着,正想拿饼干给他充饥,却见齐霁缓缓抬起手臂,当他冰冷的手指触摸到我的脸庞时,我不禁浑身一颤。
“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