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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秋高气爽,仿佛连着几日来阴郁都在这样湛蓝无云的天气下变的无影无踪。;
楚凌坐在帐中饮茶,神思有些飘忽的遥远。
风玲珑的毒已经解了,那么如今西苍的局势也渐渐的明朗起来,他对于西苍的局势已经摸得很清楚了,眸光转向外面,一个红色的身影飘过。
楚凌的眉头皱了起来,现在……就剩下夜麟国了?
夜扰趁着大部分的人都走光的空闲才“溜”进了风玲珑的帐篷……
届时风玲珑正在服药,见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夜扰,不禁有些蹙眉将手里的药碗递给梅子,示意她退下后方才淡淡的开口:“太子殿下一直喜欢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别人的面前吗?”
夜扰的桃花眼眯了起来,更添了一丝妖娆,语气轻快的道:“苍轩王妃不喜欢吗?”
“难道有人喜欢吗?”风玲珑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她实在不喜欢和夜扰玩这样的字游戏,禁不住冷声道,“太子殿下要是没事情的话就请离开吧,本王妃需要静养……”
“有事,当然有事,”夜扰顿了顿,缓缓的道,“我只是想问王妃一句话……不知道‘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王妃听过吗?”
风玲珑一怔,旋即眸光抬起,正好撞进夜扰满是笑意的眼光中。
这句话那日药王无缘无故的也对她过……风玲珑缓慢的移动着身子,因为刚刚解毒不久,她的身子还是很虚弱,她神情平淡自有一股独属的风华不因虚弱而掩藏,只听她缓缓道:“殿下这句话得本王妃有些困惑了,难道殿下觉得本妃的栖身之地有什么不对吗?”
“孤只是问一句,”夜扰挑起了一根眉毛,但还是不置可否的道,随即透着魅惑的脸上挂上了丝丝戏谑的笑意,“何况……王妃这样多灾多难的,实在是应该好好的考虑一下了!”
眸光中缓缓的升腾起薄薄的愠怒,风玲珑轻嗤一声,反问道:“难道是考虑太子殿下吗?殿下还真是好嗜好!”话语间不由得沾染上了意思愠意,旋即便下了逐客令,“殿下,你一介男子,在本王妃帐中总是不妥……还是离开吧。”
夜扰好似并没有看到风玲珑的冷漠,只是邪魅的勾了唇角,缓缓道:“孤这话王妃可以不爱听……不过,”他微微一顿,“孤这话,不管什么时候,对王妃来都是有效的……”不待风玲珑气恼的出什么言语,他挑眉一笑后,转身离开了。
“主子……”梅子上前,微微皱着眉,一脸担忧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轻轻摇了下头示意无事,在梅子的搀扶下坐在榻上,还没有完全恢复血色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凝惑挥之不开……夜扰的话,还有那日的情景……
“我是来请王妃救自己的……”离墨的声音好似是从天际传来,飘渺的让人抓不住,却又不能忽视。
风玲珑的瞳孔蓦地扩了扩,一边的欧阳景轩凝视着别的地方,她垂下眸光,凝视上了那双犀利的瞳眸。
风玲珑试着张口话,但终究只是蠕动了一下嘴唇。她自然是知道离墨的意思,当初他赠与她的墨玉有着三次的权利……但她自从拿到手还未使用过,这一次离墨千里迢迢的赶来,便是拿了十足十的把握要逼自己使用墨玉。
照道理……他的墨玉送出去后从未听他迫于让别人使用的,可现在却仿佛他急不可耐的希望她行驶墨玉的权利!
是因为她有三次机会还是为什么?
“好!”风玲珑咬牙行使了墨玉的第一次权利,看着离墨某种闪过的几道光芒,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了厌恶!
为什么?
离墨的眼中晃过几丝茫茫,随即大步流星的走到外面,不多时,便带了一个个子的老头进来。
那老头肥胖的脸上的表情臭臭的,睨着离墨道:“这次又是谁?”
“苍轩王妃,”离墨冷冷的看着药王,缓缓的道,“行使墨玉的权利。”
药王明显一怔,旋即看向睡榻上的风玲珑,只见她现在已是面如纸色,气若游丝,但是不知道为何,那眼中却是极为有神,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是蛛网一样的黑色图案。几乎已经要生长到手肘心窝的地方。
“七虫七花?”药王冷冷的哼了一声,挪动着肥胖的身子来到风玲珑的床前,看都不看欧阳景轩一眼,便将短粗的手指搭到了风玲珑纤细的手腕上,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呐呐的道,“原本中毒并不是很深,但却由于运功导致气血逆转,催使毒素蔓延的更快,”着睨了一眼风玲珑,责怪的道,“这样都敢运功,真是不要命了!”
旋即扬起有些掉角的细长的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欧阳景轩和离墨,语气很不好的嚷嚷道:“行了!闲杂人等都出去吧!快走!”顿了下,又继续道,“找个太医过来打下手!”
欧阳景轩深邃的眸子幽深的不见底,但还是看了一眼风玲珑转身离开了,离墨挑了挑眉,也离开了。
药王不满意的冷嗤了一声嘟囔道:“每次都好像是我在求着他一样!”眸光调转到风玲珑的手臂上,旋即从怀中取出金针,极其熟稔的在风玲珑几个穴位上刺针,眼皮也不抬一下的问道,“有人已经给你施针抑制过毒了?”
风玲珑看着面前这个矮胖的脾气暴躁的老头子,禁不住有些失笑,但当听到他的话的时候,还是有些怔怔的回答道:“许是吧!”她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哪里知道有没有人给她施针过?!
“哼,”药王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取了几颗深褐色的药丸就喂到了风玲珑的嘴里,随即抬起头在帐篷中巡视了一下,便不满的嚷嚷开来,“还是王妃,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随即扯开了大嗓门喊道,“来个伺候的!”
梅子应声疾步走了进来,适时,太医也已经赶到……不是一个,而是来了好几个!能给药王打下手,你可是求都求不到的机会,几名太医自是不会放过这样可以观摩的机会。
药王也任由着他们看,边手疾眼快的施针,便嘴里念叨着药材的名字,太医一边儿记着,一边看着他的手法,一个个都暗里佩服,药王果然名不虚传。
随着药王的施针……风玲珑的视线有些模糊,她眯起了眼睛,但是身体渐渐开始便的沉甸甸的,药王的大呼叫也宛如从很遥远的天际传来的一样,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缓缓的涣散了意识,跌进重重的黑暗之中。
“麻黄……当归……”药王嘟嘟囔囔的着,的又不清晰又快,几个太医简直听的凝神,心里焦急的一个个都额头溢出了汗。可是,他却一点儿都不管,只是旋即转过身子重重的坐到一边的凳子上,看到风玲珑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转头对着身边的梅子道,“去打盆水给你主子擦擦!”
梅子简短的点了一下头,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丫鬟也奇怪!”药王嘟囔着,取出刺在风玲珑手臂上的银针,只见那地方的黑血缓缓的渗透出来,他将沾着血迹的银针拿到他坍塌的趴鼻子底下嗅了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深邃的眸光转向床上的风玲珑,噙着些许复杂的神色。
……
记忆中划过各种片段,好像发生了异常巨大的爆炸一样,所有的回忆都变成了碎片,好像一具拼凑不完整的尸体。
风玲珑独自置身于黑暗之中,茫茫然的寻找不道方向,黑暗之中看不道任何东西,她试图摸索一下寻找方位,但是灵敏的耳朵却听到这种静谧中隐约的嘶嘶声。
紧紧的蹙起眉头,风玲珑警觉的摆出防御的姿势,如果她没有听错,那声音是一条蛇吐信子发出的。
禁不住背后一阵刺痛,细细密密的冷汗缓缓的蔓延在脊背间,将她贴身的衣也浸透了,那窸窸窣窣的蛇鳞摩擦地面的声音正在缓慢的接近,她抬起手,蓦地见到半空中一张血盆大口正急速的向她钳来,凛冽的噙着丝丝阴冷和血腥的味道,弯曲尖锐毒牙正散发着硬硬的剧毒的绿光……
蓦地张开瞳孔,风玲珑浑身上下都汗涔涔的,眼底还有些氤氲的黑色,她眨了眨眼,视线中的一切模糊了清晰,又重叠到了一起。
钝钝的疼痛从右手臂的手玩啥上传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反应迟钝了,身上的疼痛也是很缓慢才感觉到,风玲珑的视线落到了被纱布包扎起来的右手腕上。
“刚刚已经给你放过血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药王的声音适时地在风玲珑的耳边响起,她恍惚的看向药王,他身边的人惊喜叫了一声:“主子……”
“丫头。”风玲珑的声音喑哑的好像树皮一样,神情有些疲惫之色。
禁不住的红了鼻头,丫头呜咽着开口:“主子你可醒了,睡了一天一夜呢……”
一边的梅子虽然面无表情,可是满眼的开心掩饰不住的道:“主子没事就好了,你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惹主子忧心。”
“嗯,”破天荒的,丫头没有和梅子争吵,大约是有些厌烦女人之间的交流,药王不耐烦的打断她们道,“既然好了就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们主子,你们先出去吧!”
丫头和梅子对视了一眼,随即看向风玲珑,风玲珑虽然也是有些惊讶不解,但还是轻点下颔让她们出去。
待两人出去之后,药王才回过身来,挑着细细的眼睛道:“王妃听过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吗?”
风玲珑微微一蹙眉,看着药王道:“药王有什么话不放直吧,”
药王不耐烦的摇了一下脑袋,道:“王妃还是自己好好的揣度吧,本药王还很忙,”睨了一眼正有些困惑的风玲珑,他顿了顿道,“另外,你中的毒中有一味虫是百年蛇王的蛇珠。我就和你这么多,你现在需要静养,药方这些太医已经留下了。”
罢站起身子,榻上的风玲珑看着他睥了自己一眼,似乎欲言又止,随即便离开了。
风玲珑怔怔的看着药王离去的背影,愣了半晌,直到那扇门帘被梅子掀起来才恍惚的回过神来。
“主子,该吃药了!
*
五日后……各国都纷纷准备好拔营回国,经过这几天的事情,各个都是身心俱疲,恐怕这是有史以来最劳心伤神的一次狩猎……
风玲珑的身子也渐渐的好起来,清余毒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也是急不来的事情。倒是值得欣喜的是……经过这次中了七虫七花之毒后,再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这是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的时节,清晨的空气中带着淡淡萧疏的阔朗气息,天色隐约的暗沉的浅灰色氤氲在头顶,让人的胸口有些沉闷……
三国的人各自为方向的纷纷回转,长长的队伍就好像三条游龙一般蜿蜒开来!
回去的路上,傅亦珩这次没有坐到马车,倒是骑了马走在车辇的前面……他着了一件藏蓝色的长袍,神色悠然的骑在高头大马上,漫不经心的观赏者额四周的风景。蓦地,眼角余光注意到了正在前面走的霂尘,眸光一转,傅亦珩侧了马来到了他的身边。
“世子……”声音清冽,傅亦珩露齿而笑。
“傅公子!”霂尘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常礼,就见到傅亦珩骑着马走到他的身边。
“这从狩猎并没有见到世子上场,是因为公主的缘故吗?”傅亦珩的眼中闪烁过几缕戏谑的光芒。
霂尘见了也并不在意,大大方方的回答道:“不过是在戈壁惯了……对于狩猎到也不伤心了。”他避重就轻的淡淡道,俊雅的脸上透着一抹深远的让人扑捉不到的气息。
傅亦珩扯了扯马脖子上的缰绳,好像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暗伤苍轩王妃,这一次狩猎倒是她吃了不少苦头……”
霂尘的心中一沉,但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等着傅亦珩接下来的话。
傅亦珩勾起了嘴角,朗声道:“世子和苍轩王妃都是尧乎尔的,不知道有交情吗?”
“瞳部落和风玲珑紧邻,每年部落祭祀都有照面……”霂尘嘴角的笑容好似遥远天际的薄云般清浅薄凉,漆黑的眸子中不见任何有异的神色,“只是这‘交情’二字,却谈不上!”
“哦,原来如此……”傅亦珩的嘴角扯出一个坏笑,看着霂尘是眸光也渐渐深了几分。
霂尘一脸平静的策马而行……本来这次狩猎过后他便回瞳部落,可是,到底心里放心不下,便以云游之,和大部队同行。
傅亦珩也再没有话,任由着马儿随行而走,“哒哒”的马蹄声有节奏的传来,看似随和,落到人心上到显得有几分沉重……
一路上有些颠簸,原本还算噙了的天儿已经渐渐的暗沉下来,似乎马上就会下雨。
车辇摇摇晃晃,窗棂一而时不时的被颠簸的开开合合……窗棂开合的瞬间,有冷风肆意闯入,横冲直撞。
车内重重云锦帷幕沉沉坠落,风终是拂面而来,不着痕迹地带了入骨清寒……风玲珑靠在车辇尾部,由于中毒初愈,她的模样憔悴了不少,原本就粉嫩的脸颊看上去还有些苍白。
一截浅杏子轻罗袖子滑下来,腕上的缠臂金碰着赤金手镯叮咚有声,连那声响,回声在空荡的车辇里有着些许的单薄。
“这些天还未来得及多谢王爷相救之恩。”风玲珑沙哑的开口,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欧阳景轩一脸淡然,只是看向她单薄的身子的时候,狭长的凤眸中有些隐忍的担忧,“身子弱就不要多,”他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的手边,“暖一下身子吧。”
风玲珑接过茶盏,沉默在两人只见缓缓的蔓延开来……秋风一直在刮着,不一会便传来细细密密的好似春蚕食桑叶般的声音。
天上下起了雨,气温骤降了不少,车辇内原本就不是很暖和,此刻更添了丝缕寒凉。
风玲珑大病初愈,身子原本就虚弱,此刻湿冷之气这么重,已经有些禁不住的在打冷颤了,她倚在车辇边,闭着眼睛,睫毛有些微微的颤动。
欧阳景轩蹙起眉头,深邃的眸光凝视着风玲珑紧闭着的眼睛,她的嘴唇有些发青,眼窝深陷,带着病态的暗黄。
心下一阵动容,欧阳景轩站起身子躬身过去……许是听到了,风玲珑蓦地张开双眼,欧阳景轩却已经将她揽到怀里。
风玲珑一怔,但是却没有力气挣扎,额头靠在他健硕的胸膛中,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莫名的安心。
“王爷,又何必对妾身如此?”风玲珑闷闷的声音在欧阳景轩的怀中响起,带着别样的沙哑。
“如若你现在就死了,本王岂不是赌输了?”欧阳景轩的声音从他的胸膛中传递到风玲珑耳边,还带着他的体温。
莫名的,眼眶一阵酸热,心中那种委屈混合着难过,喉咙口好像塞了一个毛栗子一样,上不来下不去的,扎得她有些生疼,那种疼痛渐渐的蔓延着到了眼眶,变成炽热的液体。
欧阳景轩的胸口一阵灼热,不由得心下一下刺痛……她哭了?
从成亲那日开始到现在,不管多难……他都没有看见她皱一下眉头,就算中毒痛成那样,她也只是隐忍着……可此刻那胸前的湿濡是什么?
欧阳景轩眸光落在前面,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下,缓缓道:“风玲珑,选择了这条路……就真的没有后悔过吗?”
轻飘飘的话带着些许的凝重,欧阳景轩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的落在了风玲珑落泪的脸颊上,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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