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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飞雪正兀自思忖如何才能混进绛霄楼,却见执事姑姑走入院中,指着几名新进宫女道:“你们随我到绛霄楼帮忙。”
冷飞雪一听,忙上前道:“姑姑,我愿前往帮忙。”
那姑姑打量她一番,冷声道:“哟,模样儿挺俊,不甘心当个扫地宫女,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
冷飞雪笑了一笑,也不多话,只从手腕上卸下玉镯,塞给那宫人。执事姑姑这才不吭声,依然冷冷道:“这伙子正好缺人手,你便随了我去罢,记住,安分守己才是你该做的。”
“姑姑教训的是。”她笑着尾随而去。
圣驾将至,绛霄楼里里外外守卫森严。宫女太监早已将皇上、各宫娘娘的位置安排妥当,此刻几个管事太监、宫女正清点座位。冷飞雪与几位宫女被安排站在芷兰厅门口,引入选秀女上前入座听封。
“倒是个轻松差事。”她心想。垂手等候了将近一个时辰,方见入选秀女娉婷而至。这一批秀女共三十六位,分成三列守候在殿前。一行秀女环肥燕瘦,各有所长。冷飞雪一眼看见阿箩,见她盛装打扮,簪花饰粉,煞是可怜。她眼中的阿箩,是爽朗利落、不拘小节的女子,如今却别有一番清冷入骨的妩媚。
束手而立,又过了半个时辰,方听太监传报圣驾到了。皇帝赵佶一袭轻便皇袍,手摇玉骨纸扇,悠悠踱步,微微带笑,由皇后郑氏、刘妃相伴,入了圣席。冷飞雪偷瞟了那刘妃一眼,端的是华彩照人,袅娜多姿,恰恰生了一双潭水般幽深的眼,只消她瞧你一眼,便是心神荡漾。冷飞雪立即想到温若,他定是被她那眼神摄住了心魂,从此天涯浪子,独自心伤。
赵佶饮毕宫女递上的茶,用金丝绢帕擦拭嘴角,方吩咐选秀开始。太监总管宣圣上赐坐于三十六位新进秀女,由宫女领其入座。冷飞雪亦领着一行秀女上前就座,尔后退在一侧听候吩咐。
太监又宣歌舞伎入殿献艺,霎时但见一队乐师舞女鱼贯而入,一时殿内丝竹声起。一群舞姬扭腰挥袖,宛如鲜花绽放。赵佶颔首称赞,环顾殿内,打量着秀女们,但见一个个鲜妍动人,不由心花怒放,侧身对内侍耳语几句。那太监佝偻着背,翻开花名册,细细同那皇帝讲述秀女来头。
忽听一串天籁之音,如玉珠落盘,若山泉流涧。两排广袖舞姬缓缓扬袖,左右两侧一开,但见中央一名抚琴女子,玉颈微曲,柔荑轻抚,指尖流乐,恍如谪仙。赵佶当即看了个目瞪口呆,不觉起身下座,朝那琴女而去。闻雅音,觅芳踪,有如踏雪寻梅,美哉妙哉!他走近端详,见那女子肤色欺霜赛雪,双目含情,体散奇香,不由心旌荡漾。
一曲终了,琴女款款起身,侧身行礼,却被赵佶一把捞起。“啧,啧,啧。”风流天子连发三声赞许,又柔声道:“你叫甚么名字?”
琴女抬头看向他,轻启朱唇:“民女青鸾。”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青鸾,此名甚好。”赵佶颔首笑道。
冷飞雪与阿箩闻得“青鸾”之名,煞是惊讶,只道是重了名姓,再看那琴女——眉眼儿分明,确是那荻花苑里的青鸾姑娘。
冷飞雪心想:青鸾乃是叶未央豢养的舞姬,此番入了宫来,定与叶未央有关。不知他们有何算计,只能静观其变。
那皇帝赵佶兀自望着青鸾出神,哪有心思再瞧那些选秀佳丽。皇后郑氏面露尴尬,对身侧内侍耳语几句,那内侍会意,趋步往圣驾,提醒那天子该点秀女了。
赵佶反剪手踱步道:“中书侍郎之女林惠儿册封惠美人,翰林学士之女李垂玉册封玉才人,其余诸女分配至园内各处。”顿了顿又道:“琴师青鸾,才艺出众,温婉贤淑,深得朕意,破格封为青美人。”
受封女子遂上前跪谢圣恩。
冷飞雪被执事姑姑推了一把,将一个雕花锦盒搁在她手中,吩咐她将锦盒交给受册封的主子。她方发现另有两名宫女亦手捧锦盒,低头往新晋主子走去。她忙提步跟上,恰好由她将锦盒交予青鸾。
那青鸾接过盒子,眼波在她脸上稍作停留,一抹讶异稍纵即逝,嘴角微微勾起。冷飞雪不敢吱声,只将头低下,不料青鸾有意试她,接盒之时,佯作手滑。那盒中装有圣上赏赐之物,倘若摔坏,怕是要治个罪犯欺君。冷飞雪乃练武之人,手脚快于常人,飞速将那盒子接住,在天子后妃眼前上演了一出有惊无险的戏码。
“大胆奴婢,恁的粗手粗脚,唐突了贵人。皆由奴婢教导无方,还望圣上降罪。”执事姑姑见状,忙上前喝斥,拉着冷飞雪跪下领罪。
赵佶见那锦盒安然无恙,不意发难,又听青鸾道:“启禀圣上,方才是青鸾蒙宠,感怀圣恩,心下激动,一时不慎致祸,若要降罪,还请处置青鸾。幸得这名宫女机灵,方得以避免损坏圣物。”
赵佶闻言,便不做计较,又携众美观赏了半日歌舞,方兴尽而去。
冷飞雪回至西庄,心中思索那青鸾究竟为何来此处,想来想去不得章法。竟歪在床边打了个盹儿,忽听屋外一阵人声,忙出去瞧瞧。却见姑姑带着几个落选的秀女安置于西庄,吩咐她们日常活计。冷飞雪心想,不知阿箩被分配至何处。
“你且站住。”那姑姑忽地叫住她。
冷飞雪疑惑道:“姑姑有何吩咐?”
姑姑道:“你叫雪儿?造化倒是有些,阴差阳错入了圣上新宠之眼,青美人命人带了你去。你便收拾收拾,随我去罢。”
她一听,暗想:原是青鸾要见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遂与那姑姑一道往青美人居住的“芷絮斋”去了。
路上塞了些银子与那姑姑,姑姑方提点道:“这‘芷絮斋’住了两位娘娘主子,王贵妃娘娘居主位,青美人居次位。待会儿理当先去拜见王贵妃娘娘,再往青美人住处去,不过贵妃娘娘身子不好,深居简出,不喜外人打搅,这叩拜之礼,倒是免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王贵妃性子清高,近些年她虽不获皇上专宠,却因生了个好公主,皇上对其青眼有加……话至此处,再说便是做奴才的多嘴了,你好自为之罢。”
冷飞雪谢过那姑姑,小心翼翼随她入了“芷絮斋”。正是日暮西山时,斜阳染庭院,树影婆娑。园正中一口心形人工湖,一枚太湖石默然矗立中央,上有御笔题字:渊渟。冷飞雪无暇多看,低头随着那姑姑往青鸾处去。
二人于回廊处等了片刻,方有人引见。一番宫中礼节,青鸾便遣退左右,只和冷飞雪独处。
“呵,小冷姑娘总是这般出人意料呢。”青鸾乜斜眼,靠在软椅上,“好歹相识一场,可否告知,你来这里做甚么?”
冷飞雪不知眼前之人是敌是友,又多次祸从口出,此番便藏了个心眼,只道:“自是有必来的道理。青鸾姑娘你呢?”
青鸾细细端详她,点头笑道:“若没看错,阿箩姑娘也在秀女之列……你们两个筹谋什么呢?过腻了血雨腥风的日子,想来后宫邀宠么?这倒不失一个好办法。啧,只可惜你俩的姿色平庸,有我在此,怕是轮不上你们呢。”
冷飞雪冷笑道:“你愿邀宠,便去邀宠好了。我的事烦请你不要过问。”
“好大胆的奴婢,”青鸾笑道,“此刻我居主位,尔不过小小宫女,我随便寻个理由,便叫你命丧万岁山。”
“你……”冷飞雪无言以对,默默低头不语。
“如今我是新晋的美人,是你的主子。日后好好服侍本姑娘,服侍得好,我且饶了你。若偷懒懈怠了,仔细你的皮。”青鸾眯了眯眼睛,语调温柔,却是恐吓。
冷飞雪翻了个白眼,心想,好歹我是习武之人,不开心了,卷铺盖走人便是。她既不会武功,如何拦得住我。
青鸾见她黑脸不语,又道:“不服?”
“不服。”她眉头一挑。
“不服也无妨,老实做事便好。这世间太多天注定,容不得你不服。”青鸾说完,又转身笑道:“阿箩姑娘,出来罢。”
话音才落,却见一人掀起珠帘,走将出来。阿箩见冷飞雪一脸诧异,便道:“我已将我们之事告知青鸾姑娘。”
“呃,”冷飞雪狐疑道,“是么?”
“呵呵,数月不见,小冷姑娘倒是长了些心眼,也知防人之心不可无。”青鸾道,“可惜阿箩姑娘比你识大体,知道甚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青鸾道,“行了,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二人不过是想逃离这皇家园林,我自会协助你等。但离开之前,你们需帮我一个忙。”
“究竟何事?”阿箩、冷飞雪皆问道。
青鸾笑道:“助我获得皇上恩宠。”
竟为这等事?阿箩、小冷二人面面相觑,心底好生奇怪。按说青鸾乃叶未央之姬妾,莫名出现在皇宫已是蹊跷万分,竟还是专为邀宠而来,更是疑点丛丛。
“姑娘有这般想法,可是与叶少庄主有关?”阿箩问道。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青鸾诡秘一笑,“你俩呆头呆脑,自是难以博取男人欢心,我让你们相帮,只因手头正缺两个能差遣的心腹丫头。于陌生之地,巧遇两个熟人,岂不妙哉。事成之后,我自是会将你们安全送出宫去,否则随便一条莫须有罪名便好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阿箩、冷飞雪听她此言,知是难以抽身,只得暂且接受她的条件。
三人正交谈,忽听门外太监通传,皇上摆驾芷絮斋,青美人速来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