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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漱玉轩,阿箩便闻到一股丹药味,她出身唐门,对道家丹药虽不精通,却亦有涉猎。天下人尽知当今皇帝沉湎道学,平素养道士炼丹修真也就罢了,不想竟拉了后宫妃子,一同修起道来。
话说刘镶命人将青鸾安置在轩北的房室,院中栽有两株合欢,枝繁叶茂,可惜花季已过。青鸾等人一进门,见那屋内赫然悬挂一幅墨宝,上书“玄”字。
简单安顿后,阿箩遵循御医指示,替冷飞雪止血上药包扎,伤势并不重,无甚大碍。待诸人散去后,青鸾方对冷飞雪道:“谢了。”
冷飞雪道:“没甚么,只是……你可知谁想杀你?”
青鸾摇头不语。
“救我们的,又是何人?”阿箩也问道。
青鸾道:“不就是那个小太监么?”
阿箩干笑一声,道:“小太监倒真本事,竟会使那‘金钱镖’。”她取出一枚金钱镖,在青鸾面前晃了一晃,又道:“亏得我捡了它来,否则打死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未央公子竟肯屈尊扮成太监。”
青鸾面色一沉,正欲说甚么,却响起一阵敲门声。阿箩打开门,一名太监低着头站在门外。
“他是……”冷飞雪还未开口,那太监便入了屋内。
青鸾叹了口气,冲那太监施礼道:“公子。”
那太监不是别个,正是名满江湖的未央公子叶未央。
“好久不见,小冷姑娘。”叶未央笑着看向冷飞雪,“受伤了?‘月澜皂绢甲’护得了周身,却护不住颈项,啧,若某人还活着,怕是要心疼了。”
青鸾道:“她为救我。”
“哦,原来如此。”叶未央道,“欠了她一个人情,你倒想怎么还她?”
青鸾低头一笑,道:“她这般傻,随便还还就是了。”
“呃,”冷飞雪见他二人越说越离谱,忙道,“叶公子,你怎会在此?”
“你和阿箩姑娘都能出现在此,本公子为何不可?”叶未央笑道。
“这次失火倒也焉知非福,最起码我们离刘镶更近了。”青鸾笑道。
叶未央一点头,淡淡道:“找机会做了她。”
“遵命。”青鸾笑得平静。
“别杀她!”冷飞雪想到刘镶是温若挚爱,情急之下出言劝阻。
叶未央奇道:“你们认识?”
“不算认识,她算是……我朋友的朋友。为何要杀她?”冷飞雪道。
叶未央沉吟片刻,道:“她与灵噩道人乃一丘之貉,二人里应外合,妖媚惑主。想要铲除灵噩道人,必须先杀刘镶。”
“你们为铲除灵噩才进宫来?”阿箩惊道,“那倒十分何我的意。”她正是深受灵噩等人迫害,方内力尽失,陷于禁宫难以脱身。
“灵噩有朝廷撑腰,势力愈来愈大,眼瞧着要一统江湖了。就算杀了他,保不准还有另一个臭道士取而代之。要想根除其势,必断其源头。”叶未央道。
冷飞雪思量半晌,道:“如果灵噩垮了,便再也无人通缉追杀我了罢?”
“正是,”阿箩拉着她,眼睛发亮,“我的仇也报了。”
“看来我们目的一致呢。”叶未央笑道。
“青鸾姑娘想获圣宠,其实是想让刘妃失宠,从而打击灵噩的势力?”阿箩道,“可为何如今又要杀了她呢?”
“嗯,问得好,”叶未央笑道,“刘妃本非江湖中人,我亦想饶她一命,可谁想他们竟对青鸾下了杀招,这能怪谁?”
“方才纵火行凶之人可是灵噩派来的?”冷飞雪惊道。
叶未央不置可否。
冷飞雪心中矛盾,能扳倒灵噩自是好的,可是刘镶乃温若此生挚爱,怎能眼睁睁看着她送命而拂袖不理?
几人各怀心思,聊了片刻,便各自歇下了。
翌日。
赵嬛嬛一早便来找冷飞雪玩耍,她听说冷昨晚在大火中受伤,甚是关心,还带了些御赐的糕点。二人说了会子话,又听人来报,道是刘妃驾临。
青鸾忙起身迎接,见那刘镶身着一袭道袍,头上只戴素色步摇,真真有些卓然于尘世之美。
“妹妹可还住得习惯?”刘镶微微一笑,显然客套。见赵嬛嬛也在,又道:“柔福帝姬也在呢,几日不见,倒更水灵了。”
青鸾、赵嬛嬛亦客气以对,聊了两句,青鸾便命阿箩取些赵嬛嬛送来的糕点请刘妃品尝。冷飞雪眼见青鸾冲阿箩使了眼色,心下一惊,莫非她们要在糕点里下毒?
“啊哟!”冷飞雪见阿箩端着糕点,故意往她身上一撞,这下糕点全数洒落在地。
“大胆奴婢!”青鸾斥道。
赵嬛嬛道:“小冷你没事吧?走路也不看着点儿。”
冷飞雪忙低头认错,阿箩弯腰收拾洒落的糕点,抬头面露难色地看向青鸾。
不料那刘镶倒是大度一笑:“大早上的,别吓坏了小宫女。本宫还得往‘三清阁’为圣上誊写道经,改日再来看望妹妹。”
“呃,我去送送刘妃娘娘。”冷飞雪忽地起身,主动尾随刘镶出门。青鸾眉头挑起,正欲说话,却见阿箩摇头制止。
刘镶对身后那位不卑不亢的小宫女甚是好奇,也不理睬,任由她跟着。不想小宫女也不开口,一直跟着到了“三清阁”。刘镶的贴身宫女冲冷飞雪道:“‘三清阁’乃是清修之地,闲杂人等概不能入内,你快快回去罢。”
冷飞雪道:“刘妃娘娘,我有一事禀告,事关重大,可否进一步说话。”
刘镶看了她一眼,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口气倒是不小。青美人将这样一个不懂规矩的宫女养在身边,究竟何意?
刘镶素来秉性孤高,如同她设计剪裁的衣服,总不愿落了窠臼,她对眼前这个不似宫女的宫女有了些许兴趣,遂遣退贴身侍女,让冷飞雪随她入了“三清阁”。
“替本宫铺纸研墨。”刘镶淡淡道。
冷飞雪应了。墨香缓缓浸染屋室,似酒味令人沉醉。刘镶提笔誊字,她的字秀气端庄,亦如她本人。
冷飞雪搜肠刮肚,想着该怎么说。看着伊人笔走龙蛇,她突然有了计较。
“娘娘,可否借纸笔一用?”她道。
刘镶头也不抬,只道:“请便。”
冷飞雪于笔架上挑了一支笔,铺开一张宣纸,略一思索,利落下笔。
“我去过‘遇仙正店’,你的故事我有所耳闻。”她手腕一转,勾勒出一双眉眼。
刘镶不以为意,仍低头写字。
“你的故事不够精彩,”冷飞雪慢慢描摹出英挺的鼻、丰润的唇,“只不过故事中有一个异常精彩的人。”
“本是痴情种,缘何学浪人?心系手里剑,偏向酒中寻。”她缓缓吟出当日赵洛寒为温若所题之句,“被深爱所负,自此滥情一生,又何妨?”
刘镶一愣,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一滴墨痕在雪白的纸上印染开……
“你是谁?”刘妃娘娘已然愠色满脸。
“听闻京城一酒家女擅酿酒,酒藏剧毒,中此毒者,一世不得开心颜。”冷飞雪道,“可巧,我的大哥中了此毒。”
刘镶冷笑一声:“既是中毒,快快寻个大夫瞧瞧,与本宫甚么相干?”
“偏偏此毒只有一人能解,”冷飞雪快速勾勒出身长玉立,衣袂飘飘,“那人便是当今‘九华玉真安妃’刘镶。”
刘镶似心起波澜,悻悻搁笔起身,走近冷飞雪,看她画的甚么。当她瞥见画中之人时,显是大惊失色。
“是他……”她后退几步,失语良久。
“还记得他?”冷飞雪淡然道。
“吾爱,如何能忘?”那刘镶神色呆滞,像在自言自语。
听了此话,冷飞雪倒有些喜出望外。她原本打算试一试那刘镶,若这位娘娘对温若尚有情意,那么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青鸾杀了她。倘若她真是一个攀龙附凤的寡情女子,那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是他甚么人?是他派你来的么?”刘镶忽地拉住她,急切道。
“既是所爱,为何弃他不顾?”冷飞雪反诘,“荣华富贵果真那么好?”
刘镶叹了口气:“进宫侍主,并非我所愿。当年父亲欠下赌债,兼之母亲病重,我若不攀附权势,便要卖进窑子为娼……温若是个少年剑客,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可是我还有父母双亲须得侍奉,我又如何能舍弃父母,只随他浪迹江湖?”
“说得在情在理,并不似说谎,”冷飞雪心中感慨道,“事隔十多年了,他们今生怕也只能这样了。一个在禁宫,一个在江湖,生死不得见。”
“那日在圜丘,他救了我。我好生欢喜,一连几夜都梦见他……”刘镶小脸微微一红,“只盼能再与他见上一面。姑娘你既是他的朋友,想必知道他身在何处,可否让我们相见?”
冷飞雪听她此言,一时倒没了主意。她擅自来找刘镶,温若并不知晓,如此贸贸然让温若见她,似乎有些于理不合。不过,好在她脑子越来越灵光了,她道:“若你听我的,我自是会安排你俩见面。”
“哦?”刘镶警觉道,“你要我做甚么?”
冷飞雪翻了个白眼,还防着我呢,我要救你性命啊笨女人。
“与青美人合作,共同对付灵噩道人。”冷飞雪直截了当道。
刘镶闻言一愣,随即冷笑道:“我且不问因由,若要我听你的,必须让温若来见我。”
冷飞雪思忖半晌,终于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