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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扎鲁赫此举欺人太甚,而朔方郡守也实在丢尽我楚人脸面,若不回击,倒显得我大楚无人。”玄昂微微一笑,“臣以为,不但要回击,还要对朔方上下临阵脱逃者问罪,对坚守城垣者重赏。”
“陛下,若因初登大宝,一力求稳,就无视边境之险,才丢了大楚气魄。”苏晋点了点头,“老臣,亦主战。”
“苏岚。”纳兰瑞笑意温和,眼中却骤起锋芒,“朕以你为西北将军府将军,总督西北军事,仍留副指挥使职衔,特允携羽林卫出京,阵前授你临机决断之权。”
“臣遵旨。”苏岚跪伏在地。
“此战,朕要你一战便叫扎鲁赫人知我楚国决心。”纳兰瑞语意坚定,“玄汐。”
玄汐也跪倒在地,听得纳兰瑞道:“朕以你为西北将军府督军,协理西北道军事。朕愿你二人同心戮力,镇守北疆。”
“臣遵旨。”
“兵部户部,全力打点一应事宜。”纳兰瑞缓缓道,“大军,两日后开拔。朔方郡守,交由兵部尚书萧虞,刑部尚书郑铎问罪。另外,郑彧暂代殿前兵马司副指挥使值,着玄涑司九门。”
“是。”
“此战,是朕登基后第一战,亦是楚国与扎鲁赫之大战,诸君务须重视,一战而扬我大楚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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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原先就说,战争,是男人的春、药。”晋容陪着牵马苏岚行在御林苑中,她一袭红衣似火,长发高高束起,“我说啊,战争是野心家的春、药。”
“您倒是一有仗打,便分外兴奋。”
“我?”苏岚微微一笑,“先生这般说我,便是觉得我嗜血了?”
“公子不要开我的玩笑了。”
“先生,此行您肩负重托,万望保重。”苏岚却是肃容道,“我分不出更多的人手护送先生了,只此五百护卫,你自己小心。”
“公子勿念。”晋容微微一笑,道,“我是个有钱商人,落在扎鲁赫是块肥肉,人人恨不能从我这得点什么,我却是最安全的。”
“我料想,十日内朔方便能安顿,之后便会与先生会合,先生孤军奋战,一十五日,想必也不成问题。”
“这片矿山先生必得拿在手中。但是,这片矿山同苏岚甚至苏家,都不能有半点关系。”苏岚停下脚步,定定瞧着他,“先生切记切记。”
“是。”
“我带先生去看看羽林卫,如何?”苏岚拍了拍晋容的肩膀,翻身上马,“我啊,如今真能握在手里的,除了钱,便是他们了。”
“然,您的钱,似乎掌握在我的手里。”晋容也翻身上马,微微一笑,随着苏岚向演武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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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苏岚和玄汐率领近三万羽林卫,驻晔中州城下。此时,晋容也已经抵达高州雁门。
中州刺史与苏岚尚算熟稔,亦知前头情形艰难,在她婉拒之下,便也就不再坚持为她接风,只送她与玄汐入了驿馆住下,便径直带人打点大军一应琐屑事务。
苏岚脱下连日来穿上身上的轻甲,依旧是一身红衣,步出中州驿馆,独自去了城中的听雪楼饮酒。
天下听雪楼十六间,各不相同,可不论开在何处,最高那层都有间包厢,名亦雀,乃是为听雪楼背后的东家留出的,无论何时,从不接待外人。
中州听雪楼的掌柜,此时正神色恭谦的站在亦雀包厢内,亲自为苏岚布菜。
“你且去吧,只,梨花白还有多少,点上个一箱给我装着。”苏岚微微一笑,摇晃着手中酒杯,翡翠杯翠****滴,映的梨花白澄澈如碧水。
“是。”
中州算是楚国中原与西北交界之处,因而在中原气派之外,亦染上了西北的风霜之气。酒馆里最常喝到的酒便是高州的离人醉和本地的绿豆烧,自中州向西,再喝不到这清醴梨花白。
不到半刻钟,掌柜却是去而复返,苏岚放下酒杯瞧他,未等他说话,便道:“可是有人循着酒味找来了?”
那掌柜神色颇有些压抑,一脸崇拜地对着苏岚点了点头,道:“玄大人,只说,亦雀为鸾。”
“请他来吧。”苏岚微微一笑,“便是京中的听雪楼也是不拒他的。”
玄汐踏进包厢时,苏岚正趴在窗棂上,向外瞧着,执酒杯的手背在身后。大红锦缎外袍,同色绛红线绣缠枝莲,肩头是深蓝色鸾纹华章。大红衣裳,素手,翠杯,在昏黄灯光下,凑成了独属于苏岚的姿态,高傲而轻蔑,高高在上却叫人莫名心折。
“都说,听雪楼东家好酒,尤好梨花白。”玄汐语气低沉而清雅,“于是自家酒馆开遍了天下,齐楚周燕,连熙国都开了家。”
“不如说,东家喜欢圈地。”苏岚摇了摇头,仍是背对着玄汐,“你瞧听雪楼开店的地方,皆是各国风水宝地,圈地便是圈钱。”
“听说熙国那家,开在了熙国的桃花谷,朝花节时,酡顔春酒亦是开坛,这桃花酿的酒,香气散在整座城池,一夜之间,就能赚上几万两白银。”
“错了。”苏岚哈哈一笑,转过身来,“是黄金。只是,酡顔满京华是何等风雅之事,你偏偏要和这黄白俗物扯在一处。”
“想来,听雪楼东家也是富可敌国的人物。”
“富可敌国不敢说,腰缠万贯却不足形容。”苏岚素手一指,邀玄汐桌边坐下,“否则,哪里舍得在这中州开店。”
“我瞧着你把这,不过是当个酒窖。”
“今年六月,楚国高州,齐国丰台,周国辽州,都会有听雪楼了。”苏岚直接丢了一壶梨花白给他,玄汐动作微微一顿,那壶盖却是倾斜了几分,梨花白的清醴之气,瞬间散在整个屋子里。
“我听闻,苏岚行军,饮梨花白,燃银丝碳,自己带三个厨子。”玄汐也不要杯子,直接执起玉壶来,仰头便饮下那酒,动作虽是粗鲁,却自有风骨。
“你口中的苏岚是我吧。”苏岚哈哈一笑,“不必担心,我有梨花白喝,你就也有。”
“方琅参你,倒不是空穴来风。”
“我怕他?”苏岚又是一笑,“谁说行军打仗就非得吃苦?我不过是仿效霍去病罢了。”
“吃人嘴短。”玄汐又饮下口酒,无奈一笑,摇了摇头,“我以为,听雪楼开遍天下,倒不是东家好酒。”
“那是为何?”苏岚放下手中玉杯,瞧着他,似笑非笑。
“不过是,东家不想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罢了。”玄汐长眉一挑,看向苏岚,“楚国南海博州是何等偏僻之地,所以,就要在燕国安溪也开一家。”
“安溪听雪楼,更像是间茶楼,因为东家,好茶。”
“西北军费耗资巨大。”玄汐声音放软,入耳叫人极为舒适,似是蛊惑一般,“我瞧中州街市虽是俨然,店铺亦不少,道路宽阔。只是,路上青石陈旧,行的快了便尘土翻飞,店铺虽多,可皆是些日常用的铺子,几家布庄首饰店,亦是式样陈旧,物件成色就不必说了。百姓虽是算的安居,可皆穿粗布衣裳,细软葛布和绸缎衣裳,几乎见不到。路上,车辇更是绝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