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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逾朗见我一副目瞪口呆的痴傻样,微微吊起眉梢,弯起嘴角:“我说,那笔钱你打算怎么处理,都成烫手山芋了。”
“啊?啊!”我压根没反应过来,这邵逾朗话题也转的太快了吧,“是啊,我也愁呢,但已经拿了,总不好还回去,关键我不知道该还给谁。”
“拿着就拿着吧,你掂量着慢慢还就是了。”眼见快走到病房口,邵逾朗轻轻放开了搂着我的手。
“要不,躺椅从这笔钱上扣吧?”
“那可不成,这躺椅是我的心意。”邵逾朗伸手摸摸我的脸蛋,幽幽地继续说,“宝贝儿,你什么时候也能为我的事发发愁啊。”
我又愣住了,邵逾朗的心情,怎么就像天上的云似的,风一吹就变个形。不对,这简直就是小孩子的脸,阴晴不定,那憋屈的小表情简直戏份满满,我无奈地呼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我心累着呢,别让我操心啊。”
邵逾朗眉眼都弯成一条缝了,晃晃躺椅道:“有老公在,不怕!”
我真是哭笑不得了,不再搭理他,转身就去拉病房门。
邵逾朗把躺椅给曹智的时候,田小帅在一边兴奋地叫起来:“哎呀,哥们,你想得真周到,昨晚上我的腰都快折了。”
为什么之前我会把田小帅和卫零想一块去,因为他俩有个共同的特质——自来熟。这不,之前还看邵逾朗不顺眼的他现在已经可以和他称兄道弟了。
“哈哈,陪夜的事我干过,滋味可不好受。”
我一听,不免看他一眼,这大少爷还伺候过人啊,不对啊,他家人住院了,不得整个总统套房,陪护床肯定得有啊。
“朋友生病时陪的,媳妇放心,我只陪过男人没陪过女人。”邵逾朗见我看他,就凑过来低声说,“我就等着你给我生儿子时陪你了。”
我心跳漏了一拍,连忙故作镇定,不理他,转头问曹智:“小智哥哥,这以后你们怎么打算,明天就周一了。”
“白天小帅他调得出班,他来,晚上就我来。”
“那你白天不得上班啊。”
“没事,晚上他就上个厕所什么,不折腾。”
“阿姨他们知道吗?”
“我正要和你说这事,你别给我妈打电话,你妈那也别说。”
“这么瞒着他们好吗?”
“没事,我和小睿商量过了,还是不要让父母担心,你也千万记得不要说漏嘴。”
我点点头,知道这事也不该劝他们,只是要辛苦了曹智和田小帅,看样子我下班了得跑跑医院,给他们煮点好吃的。
回去的路上,我试探性地问邵逾朗:“我能暂时不去你那上班吗?”
邵逾朗边开车边侧头瞟我一眼,淡笑道:“你可以一三五不去杂志社啊?”
“呃……”我竟然无言反驳。
“你觉得在我这好说话是吧?”邵逾朗冷笑了一下,“你不要忘了,你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陪朋友,但是我月底就要出国了,你可没多少时间可以陪我。”
我皱起眉,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邵逾朗一边帮我细心关照朋友,一边却又说出这么薄凉的话,我都不知道,是他内心矛盾还是我内心矛盾!
“你发小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才和你在一起多久,我确实比不上他重要,我接受你的辞职。”邵逾朗带着一股自嘲的酸劲,“不过我要提醒你,别忘了下个学期的学费,你不是很能耐,都想靠自己吗?”
我窘迫地揪着裤子,也许之前邵逾朗对我太过宠溺,突然来番冷嘲热讽,我竟然难受得要命,我嘴皮子不利索,说不过他,不对!换作以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击他:是啊,我都是靠自己,所以周末我要回蓝姐那上班。可是现在,我只敢在邵逾朗半开玩笑的时候和他顶嘴,邵逾朗如果真的生气了,我断然是不敢再和他发生什么冲突,因为我害怕争执、吵架和冷战,我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邵逾朗对我上火,我只想我们好好的,可是心里真的一抽一抽地难受,我只能低着头默默地揪紧了裤子。
幸好邵逾朗接下去没有再说磕碜我的话,我们一路沉默地把车子开回了别墅。
车子倒入车位后,邵逾朗并没有熄火,而是解了安全带靠在椅背上。我正准备下车,见他这般模样,也默默地收回了拉车门的手。
我俩就这么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原本低头沉默的我忍不住扭头看他,邵逾朗闭着眼睛仰靠着,眉心微微皱起,呼吸均匀却吐气略重。
我抿嘴开口道:“邵逾朗,其实我白天也帮不了他们什么忙,我主要是想给曹智熬点汤补补,要不我还是下班后去吧?”
我边说边小心观察邵逾朗的表情,只见他慢慢支起脖子,微微撑开眼皮,然后定定地注视着方向盘。我实在是有点吃不准邵逾朗究竟在想什么,我都做了退让了,他难道还要生气吗?
“下班?”邵逾朗幽幽地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反问道,“等你下班,熬好汤送过去,再回来要几点了?”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支吾道:“或者我晚上熬好了一早送过去。”
“一早?”邵逾朗扯动下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你想多早?医院和你上班的地方好像是两个方向吧。”
我垂下眼睑来躲避邵逾朗那漠然的目光,看样子,他是一门心思不想让我去医院,人怎么能这样呢,曹睿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作为朋友多关心一下,他就觉得占用了我陪他的时间,也太霸道自私了吧,这还是我认识的邵逾朗吗?不对!也许我压根就不了解邵逾朗,他如果是个对朋友讲义气的人他当初就不会对我下手,更甚者,侯常风之前和我说的话都是真的,邵逾朗就是个表面君子背后小人的人,我突然想起邵逾朗曾经和我说的一句话“只要我想要的总有办法得到”,难道邵逾朗真的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我的后背窜上一股寒意,我真的不想往这方面去想,可是现实却逼我老是要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我感到邵逾朗伸手摸我的脸,然后眼前一片阴影,他竟然俯身过来吻我,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只看到邵逾朗紧闭着眸子,浓密的睫毛盖在脸上,抹着一股深情专注,而覆盖在我唇上的力道开始加重,一直有个灵活的东西轻撬我的牙齿,我咬牙愣是没有松懈。邵逾朗感觉到了我的抵抗,微微离开我,轻吐拂面道:“白天我让方姨熬汤送过去吧。”
“什么?”
话刚说完就又被邵逾朗堵住了,等我发现上当想要合齿时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次他顺利把舌头伸了进来,然后轻摩我的舌苔,我内心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感觉,双手抵着他的肩膀用力推开他。
“你别这样!”
邵逾朗被我一把推开,但整个身子还是倾向我这边,他一手搭在我的座位后背上,眯着眼睛审视我,那戾烈的眼神好像要从我脸上削下一块肉来,我扭头避开,我害怕这样的邵逾朗。
“怎么,我让方姨熬汤送过去都不成?你非得自己熬,自己送!”邵逾朗拔高了声调。
方姨就是之前给我熬汤的家政阿姨,最近一个礼拜都是她在做晚饭,也许有钱人的想法我理解不了,他们觉得让阿姨去做这事没有什么不妥,可是我觉得朋友生病的时候只让个陌生阿姨去送汤,自己都不亲自去看他,那根本就是没诚意。
想到这里,我有点愤愤地回嘴道:“你不用管,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TMD!你再给我说一遍!”邵逾朗“啪”得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尖锐的声音。
“你还讲不讲道理啊!”我也来气了,一下坐直了身子,“曹睿都那样了你还不让我去看他!”
“老子什么时候不让你去了,你周末去去不就得了,非得天天往医院跑!你身体才好能不能不要这么折腾!”
“我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不用拿这个做借口。”
“……”邵逾朗一口老血闷在胸口的表情,好半天才开口,“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不堪?”